铁血丹心书写无悔青春(作者 付超)
日期:2021-04-30 06:11
来源:青岛信息港
作者:付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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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四四年二月鲁西南嘉祥,春节的喜庆还在,年仅十四岁的商锡法,在一个春寒料峭的清晨,偷偷从家里跑出来,投奔红色队伍_曹县(今菏泽)抗日县大队。此时县大队已下设六个联防区,巨野是其中一个。
初次听说这个打日本的游击队,由老乡大洪谈起。春节后加入了联防区的大洪回村探家,向乡亲们宣讲,联防区队抗日救国,他们要把小日本赶出中国。青少年的锡法听了心潮澎湃,既有对日寇的痛恨,也有对神气大洪哥的羡慕,望着腰上有匣子枪的大洪哥,暗暗有了拿起枪去打鬼子的想法。这天他把几张煎饼往怀里一塞,匆匆上路。从太阳升起,一路走一路打听,饿了吃上个煎饼,渴了讨口水喝,太阳落山时他赶到联防驻扎的村里。
踮着一双小脚的老大娘告诉他,联防的人刚撤走,这下他急了,差点哭出来,毕竟才十四,又从未独自出门。大娘心疼他,劝他回家,他摇着头说“不”,大娘又帮着出主意,“你顺这条道,沿途打听吧!”在大娘家留了一宿,他又上路了。找到大洪哥已是第二天,红红的夕阳照着相视而笑的兄弟俩。
这是一个农家少年踏上革命道路的第一步。这一步没有丝毫的顾虑和迟疑,既勇敢又坚定。 时至九十高龄的商锡法老人谈起自己当年的举动,说:“没什么了不起,一切都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联防区考虑到商锡法年龄小,人机灵,送信正好避人耳目,把他留下做了通讯员。
一次送信途中,日军和汉奸在后面紧追不舍,小锡法在前面一路狂奔,眼看被抓到,他急中生智,甩掉背上的包袱。敌人上了当,捡包袱时,他逃脱了。经过了战斗摔打的商锡法成长得特别快,由于他的机智勇敢,一九四五年初,升任为曹县县大队部警卫员,工作中他多次受到领导和同志们的表扬,曾记二等功一次。
中国军民同心协力艰苦战斗,一九四五年八月最终取得胜利,日军宣告无条件投降。
抗日结束,解放战争打响,商锡法所在的地方武装整编,他穿上军装,拿起武器,并于一九四七年五月入党。红色的党旗下,年仅十七岁的商锡法,举起右手庄严宣誓:“我志愿加入中国共产党……随时准备为党和人民牺牲一切……”此后他用自己的行为实践着立下的誓言。
一九四八年他在华北七分区十五团任骑兵通讯员,这支队伍后来被合并成赫赫有名的中国人民解放军第二野战军,简称二野,曾参加著名的淮海战役。
淮海战役中,商锡法空手夺枪,血刃敌人的故事在部队传为美谈。
冬日的暖阳照着喂马的商锡法,他拍着马头就像和老朋友聊天:“咱又有新任务了,吃饱喝足,晚上行动。”这次任务急,送信要穿越国民党的封锁区,商锡法选择了夜间行动。“白龙”是他的马,他的搭档,每天精心照料,草料细细铡,炎热六月天,他还会打水给“白龙”冲凉。
皎洁的月光下,英姿飒爽的青年一跃而起翻身上马,左手抓住缰绳,右手用力拍两下马屁股。通身雪白的“白龙”极有灵性,听到主人的命令,前蹄腾空而起,他策马奔腾,整个人如同飞起来。趟过前面的小河进了树林就安全了,商锡法的心更加迫切,又连打两下马屁股,“白龙”就撒开四蹄跑出了三十来里。离大路还有二三里,商锡法下马察看敌情,走着隐约听到了鼾声。他小心向前走几步,果然看到两个国民党看守抱着枪各自靠着一棵大树睡得打呼噜。悄悄靠近,他拔出了腰间的匕首,手起刀落,那人头一歪,脖子血流如注,一声没吭就丢了性命。另一个国民党士兵被悉簌声惊醒,想开枪也来不及,两人展开了肉搏战。毕竟那人睡得迷迷糊糊,又看到同伴丢了性命,早就吓得魂飞魄散,交了几下手就跪地求饶。商锡法解下国民党士兵的绑腿,把他牢牢地绑在大树上,又解下了另一个士兵的绑腿把他的嘴塞紧,转身提了敌人的两支步枪返回。
背着两支步枪骑着“白龙”马的商锡法飞速过河,穿过树林,信送到了政委手中。
商锡法抹着脸上的汗,笑脸映在朝阳的晨曦中。政委看完信,夸奖道:“小伙子,你的信真及时,我们马上步署下一个战斗任务!吆,还缴了两支枪!”政委赞赏地望着他,拍拍他肩膀,又说:“我写封回信,建议记功一次。”商锡法心里美极了,立正敬礼:“我会更加努力,争取再立新功。”出了门,十八岁的小伙子再也抑制不住心里的兴奋,高兴地围着屋子跑了三圈,不时传来阵阵爽朗的笑声。
年龄不大的商锡法,经过战争的磨砺,迅速成长为一名作战经验丰富的老兵,先后担任通讯员、警卫员、侦查员、骑兵通讯员,又立二等功一次。他跟随部队转战山东济南、河南新乡等地,新中国成立后到了北京,部队番号为中国人民解放军防空中高射炮兵第五一五团。
商锡法在五一五团任警卫员期间学会了驾驶,他学习能力强,头脑灵活,善于钻研,几天功夫就掌握了驾驶技术,开着绿色军用吉普车,更加自信威武。今日已九十高龄的他保留了一张和战友站在吉普车边的合影,当老人拿出这张照片时,我们看到照片上的他玉树临风意气风发,禁不住赞叹:当年的商老多么英俊潇洒!
一九五二年七月,商锡法和他的战友唱着“雄赳赳气昂昂,跨过鸭绿江。”又奔赴到了朝鲜战场,他所在的五一五团和五一三团换防,此时五一三团在朝鲜已战斗一年多。商锡法所在车队负责防空高炮的后勤运输,运装备运炮弹运补给,载人。入朝前,他从未驾驶过大卡车,每天行驶中跟着师傅学习,做好辅助工作,最初商锡法只是一名司机助手,战役结束时,他由一名司机助手成长为出色的车队班长。
入朝这年的冬天特别冷,气温达零下三十度,一到目的地,商锡法和他的战友们就忙碌起来,自己动手,搭建住处。先在山坡上挖个长方形的坑,上面用木料搭好骨架,再盖上土,成了半阴半阳的地窖。地窖里,用木杆搭就铺上稻草就是他们的床,四面的墙壁结着冰,条件相当艰苦。
天寒地冻,路面积雪碾压融化,遂又结成冰。道路滑,为运输带来更多的困难,恶劣的自然环境无法挡住援朝道路滚滚前进的车轮,商锡法和他的战友充分发挥了老战士的优良传统,不畏艰苦,一次次经受住严峻考验,在朝鲜的土地上再次证明了我们中国人民志愿军的坚强意志和过硬技术。
美军的飞机又轰轰而过,投下一枚枚炸弹,加大了轰炸力度,目的是截断我军的补给。交战双方都认识到后勤补给的重要性,为了对抗美军,我军改变了战略战术,白天休整,夜晚运输。
商锡法带领车队夜间穿行在崎岖的山路间,为了做好隐蔽,行驶中关闭所有的车灯,他们的驾驶完全凭经验凭感觉在行驶。这是用鲜血做代价得来的经验,一辆辆军车被炸为灰烬,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就此结束。他和战友只能忍住悲伤,憋住夺眶而出的泪水,化悲痛为力量,完成一次次艰险的任务来告慰牺牲的英灵。
商锡法又接到了新任务,一批粮食、豆油和军服需要运往松峰洞前线。身为班长的他驾驶军用大卡车照例行驶在最前面,路面不平,行驶中穿越大大小小的弹坑,车身剧烈地起伏着。他们尽量白天休整夜间行驶,选择有遮蔽物的路线。
前行不久,车队行踪还是被美军的侦查机发现,当商锡法看到美军侦查机后,果断改变了行进线路,加大油门,和敌方展开生死时速的竞赛,整个车队在他的带领下极速行驶,最终车队行驶到一个山坡的树林中隐蔽起来。
随后空中飞来美军飞机十余架,低空盘旋飞翔许久也未发现目标,空投下数颗炸弹悻悻无功而返。这次行动,我军无一人伤亡,无一车损失。危机时刻商锡法机敏果敢的正确决定,加上过硬的驾驶技术以及平时对周边地形的细致研究,使任务得以顺利完成。
朝鲜战场上,商锡法和他的车队还充分运用了游击战术。敌机来了,周边又无法隐蔽,就开车快跑。敌机追来,他们就猛踩刹车。就这样一个空中一个地面,和敌机兜圈子,瞅准机会再甩开敌机。
从一九五二年七月入朝,到一九五三年七月停战,五一五团共击落或击伤敌机七十余架,这些战绩和后勤保障是分不开的,商锡法所在的运输车队起了重要的作用。他在松峰洞战役中荣获三等功一次,物资奖一次。返国后在全军的表彰大会上获解放奖章一枚。毫无疑问,此时他早由青涩的毛头小伙锻炼成一名成熟稳重的优秀军人。
三十年后抗美援朝战友再相聚,战友们相拥而泣,互诉衷肠。他们为牺牲的战友而哭,也为自己的青春岁月无私奉献无怨无悔。
一九五八年十月,从军十四年的老兵商锡法响应国家号召光荣退役了。老兵此时并不老,而且很年轻,二十八岁,风华正茂的年纪。很快,他又投入到新中国建设中,先在济宁运输公司担任驾驶员,后来因国家建设需要调动到山东拖拉机厂厂办车队担任队长。一九八六年十一月商锡法退休,离开了自己钟爱一生的驾驶岗位。
他是一名合格的驾驶员,更是一名优秀的共产党人。今日,九十高龄的老人身体硬朗,思维清晰,我们采访,聊天时他既热情又健谈,很难把老人和九十高龄联系起来。
老人从里屋捧出他的宝贝让我们看,那是一大捧不同的奖章,最早的一枚是一九五六年颁发的抗美援朝解放奖章,虽已陈旧,但它是一位老共产党军人的荣誉。
商锡法老人从军那段辉煌的岁月,像一颗明星,至今可以照耀激励我们前行,让后人找准方向和位置,永不迷失。